即食

1.
“呼噜呼噜…嗯…”室内的空调不知道是没电了还是见鬼了，突然停了。

赖冠霖躺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别开玩笑了，元月的南方也是冷的，更别提是早上七点这种太阳还没爬起来的时候，开了暖气睡觉只盖着一床被子的赖冠霖禁不住空调留下的暖气一点点变冷钻入被窝里，耐不住越来越稀少的空气，抓了抓一头乱毛，烦躁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阿西”昨夜里通宵联机打游戏到两点的赖冠霖还是困得睁不开眼，骂了声粗话又闪睡了，突然他感觉到什么毛绒绒的东西在蹭自己，“啊啊啊啊啊什么鬼？！！！！”

只看到一个小孩儿（？）应该是吧，至少在赖冠霖看来是小孩儿没错。小孩儿穿着小狗的毛绒套装，扒拉着棉被的一角，睡得香甜，看起来毫无攻击性。

赖冠霖顾不得穿上摆在床头的毛衣，十六岁的小男生敌不过内心的好奇，悄悄地靠近侧躺着的小孩儿，伸手把他的脑袋从棉被中解救出来，“这样埋在被子里头，不热么？”

“啊-脸怎么这么小啊”赖冠霖躺低身子，用胳膊撑着自己的脑袋歪头看着小孩儿，他张开自己的手掌在小孩的脸前面比来比去，“还没我的手大”

小孩的呼吸依然均匀，似乎没有被赖冠霖的那声鬼叫和暖气重新运作的呼噜声打搅到。

赖冠霖将手掌一点一点下移，慢慢地观赏着这个男孩儿。也在睡眠状态的头毛耷拉着，零碎地遮住额头，只露出好看的眉头和一丢丢紧致光洁的额角。往下移动手掌，是一双紧闭的双眼，眼皮看起来挺薄的，接近睫毛的地方有一条弯弯的细线，睫毛根根分明，垂着的睫毛堪堪遮住了深而黑的眼圈，他的眼窝挺深的，长长的眼睑末尾是没显出来的双尾纹，仔细看还会发现眼睛下周渗着几滴泪珠，可怜得紧。“眼睛好漂亮，像女孩子一样，啊不对不对，比班花的眼睛好看多了”

看到那么水灵的眼睛，赖冠霖像个等不及要掀新娘盖头一睹芳容的猴急新郎一样把手放开了，鼻子也是小小一点，嘴巴也是，两瓣薄唇上下贴合在一起，偏生丰满红润，只是……“这也太红了吧？”

想到些什么，赖冠霖忘记了这个人还来历不明，立马下床去翻医药柜。

“果然是发烧了”赖冠霖看着显示38.5摄氏度的水银体温计不知道该怎么办，站在床头低头看了一眼蜷缩在被子里不停小幅度扭来扭去的小孩儿，“滴滴”替他调高了两度，又从爸妈睡的客房里搬出一床被子盖在他身上，“出身汗就好了吧”。

走出房门看到被翻乱的医药立柜有点头疼，“药怎么都过期了啊”简单的洗漱过后，赖冠霖在睡衣外边套了一件长款羽绒服就出门了。






“这个…用于婴幼儿退热……副作用较小……”赖冠霖拿着几盒药仔细地查看说明，“可以吧，就布洛芬和泰诺林了，应该有用吧”

“要不要婴幼儿退烧冰贴？”收银小姐姐热情地问道
“那个能很快退烧吗？”
“有帮助吧”小姐姐看着赖冠霖一副急切的样子觉得可爱，“发烧的孩子贴上去会有凉凉的感觉，看上去会舒服一些。”
“那我要吧，在哪个货架？”一听到贴了以后会比较舒服，赖冠霖不管微信钱包里那不多的银子就说好。
“你面前这个货架就有”赖冠霖低头就拿了个十包装的退热贴。
“谢谢您了”礼貌地谢过收银小姐姐后就去楼下早餐店取自己一下楼就先预定的白粥。



“小孩儿…小孩儿…醒醒”赖冠霖看着发烧的孩子难受的模样再不忍心也得把他叫起来，让他把药吃下去。

“嗯呃”小孩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抬手揉了揉眼角，“冠霖？”

你咋知道我的名字？赖冠霖满脸疑惑，可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他赶快把人扶了起来，去倒了杯水，递给小孩喝。

把一直装在保温饭盒里的粥盛在陶瓷小碗里，用手上的勺子舀出少许就伸往刚醒的小人儿嘴前，“嘶，好烫”小孩儿咬着嘴唇，齿贝白白的，鼻子倒是红红的。“呼呼”赖冠霖轻轻吹了两口，又学着印象里妈妈的样子用勺子搅拌了两下，最后还是觉得不放心，自己想做贼一样小口地尝了一下“这下不烫了，温温的，刚好”他把勺子伸给小孩，小孩可能是被烫怕了，委屈巴巴地张口含下了一小勺。担心赖冠霖不耐烦，小孩接过碗和勺子自己消灭了白粥。

过了一会儿，解决完早餐的赖冠霖走了进来，他手上拿着药盒，“这个一次两颗…这个一次15毫克……这是多少啊？”赖冠霖揉了揉脑袋，无奈地低头看着小孩儿。

小孩儿看着他怔愣的大眼睛，觉得还挺可爱的，像只大型犬，“那就先吃这个好了”裴珍映拿过他手上的药，和着水一口吞咽下去，又拿过赖冠霖另一个手掌心里的药打算喝下去。“诶诶诶，等一下，不可以一起服用的”赖冠霖抓住他的手腕，“过半个小时再吃这个药”他强硬地拿走了小孩手上的药放在了一边。

两个人折腾了一下，总算是把药吃了下去。赖冠霖给小孩儿掖好被角后，又拿出冰贴。

“谢谢你啊，冠霖”小孩儿因为发烧眼里噙着泪，眼白里也斑驳地布满血丝，看起来就像好多天没着床一样。

“不用”赖冠霖俯身靠近小孩儿，撕开冰贴的包装纸，从额头的这一角安安稳稳地贴到这一角，还在末尾处轻拍了一下退热贴，让它贴得紧一些，嘴里还嘀咕着，“六个小时后要换一次，六个小时要换一次，六个小时要换一次…”

小孩儿闭着眼不敢看头上的赖冠霖，脑袋里全是他张张合合的唇，唇上的软肉像自己来之前识图课上的樱桃，感觉很好吃。他悄悄睁开眼，看到赖冠霖紧皱着眉头黑得发亮发亮的圆眼球里倒映着手机荧屏的暗光，“这样好一点吧？”他设置了五个半小时后的闹铃。

赖冠霖没照顾过发烧的人。才是十六岁的男孩儿，又经常运动，生病的时候着实不多，所以他只能随说明而来……随心而行。



“醒醒，冠霖，今天可是我们的第一天啊”还没到换退热贴的时间，小孩就摇醒了折腾了一早上的赖冠霖，“就不能让我再睡一会儿吗？”赖冠霖还没从日常中脱离出来，以为是每周按时来探望的妈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脑袋埋在自己交叉的双臂之中的小孩儿，赖冠霖才算是醒了大半，“怎么是你啊？退烧了吗？”赖冠霖坐起身来。

四散炸毛的头发让小孩儿笑出声来，对上赖冠霖疑惑的眼神又住了嘴，“嗯，不烧了。”笑嘻嘻地应了一句。

赖冠霖撕下小孩的退热贴，两个人对着呆坐了几分钟，赖冠霖才伸手试探小孩的体温，又觉得不够准，前倾将自己的额头抵着他的，“好像是好点了”还是放不下心，赖冠霖从被窝里钻出来，急急忙忙地去拿体温计，忽略了因为抵着额头四目相对这个动作羞红了脸体温都上来了的男孩。




“说说吧，小孩儿。你怎么会在我家？又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确定小孩体温恢复正常后，两个人坐在床上聊着天。

“嗯？冠霖，你忘了吗？你把我买回来的。我是你每月十号的二十四小时恋人。”小孩儿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买的？什么时候？”赖冠霖平常连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没买两件，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买了一个大活人，还是自己的恋人？？？

“准确地说是赖若琳购买的。不过您这里是收获地址，冠霖你是收货人。”

赖冠霖想起来了，昨晚姐姐是和他说了自己最近买了东西要他帮忙收好。可是，也不该是个男朋友啊？

“冠霖，购买人是女性，所以发的货，也就是我，就会是男生。”像是看穿了赖冠霖的疑惑，小孩歪着头解释道。

“那你叫什么名字？”反正小孩儿很漂亮，是男是女也无所谓了。

“我没有名字…”小孩好像觉得没有名字是件卑微的事，连头都不敢抬，“在我们的网店里我是最差的产品，因为赖姐姐没有设定理想型，也没有购买历史，所以我就被派来了。”

“你已经很好了。”赖冠霖看小孩儿埋着头的模样觉得心疼，抬手摸了摸小孩儿的头毛，和想象中一样软软的，“没名字没关系，我来给你取”

赖冠霖低着头陷入了思索，突然想到自己看到小孩儿的第一感觉，“就叫王小狼好不好？”

“嗯”小孩儿抬起头呵呵地笑起来，开心自己终于有了名字。



这么折腾了以后，赖冠霖是彻底睡不着觉了，“我们要做什么呢？”

“出去玩啊”小孩儿弯着眉眼答道，“我们可以去看电影”小孩儿想到普通情侣常干的事。

“不行，你还没全好呢。不可以去人多的地方。”
“这样吧，我们就在家里看电影，好吗？”
“让你挑我们看什么，好吗？”赖冠霖把小孩儿领到电视机旁的碟架。

小孩儿站着又俯身，最后还蹲下。终于在反复纠结中选定了，赖冠霖在一旁看着他偶尔嘟着嘴偶尔闭着眼睛想着什么的样子觉得可爱得紧。

“七号房的礼物”小孩儿把他选定的片子拿到赖冠霖面前晃了晃，“这个肯定好看，我也想要礼物。”

赖冠霖接过片子，放入放映机里，听到小孩儿说的这句话不知该作何回答，就走过去想把小孩儿抱到沙发上去，“你挺高的啊”赖冠霖使了使劲才把小孩儿弄到沙发上。

电影开始前，小孩儿“哒哒哒”跑去关了灯还拉紧了窗帘，“氛围氛围”他坐下来，手臂挨着赖冠霖的，“其实我自己也可以走过来-走过去的嘻嘻”他一脸狡黠地撇头看着羞红了脸的赖冠霖，仿佛戳穿了他“看你很好抱的样子，我才想抱抱”的心理，天知道赖冠霖这个时候多想找个洞钻。

“呀，好可爱，我也要买个书包”小孩儿唧唧喳喳地指着电影里艺胜眼巴巴的美少女战士的书包，摇着赖冠霖的胳膊说到。

赖冠霖看过这部电影，有点开心不起来，可是看到小孩儿傻傻的样子也笑了笑，“好，等我有能力赚钱了，我就给你买。”

电影缓慢地进行着。

“他们好坏啊，爸爸本来是救人的居然被抓进去了？！”小孩儿一脸愤懑，正义得就差钻入电影里打人了。

“冠霖，为什么啊？明明她可以和爸爸在一起玩了，可是我觉得一点也不开心”小孩儿好像要寻找安慰一样，把自己的上半身蜷在了赖冠霖怀里。赖冠霖把手放在小狼胸前，抚了抚他的小心脏，什么也没说。

“呜呜呜”小孩儿闷着脑袋，泪水沾湿了赖冠霖的棉裤，也错过了长大的艺胜为爸爸讨回公道的正义模样。

“没事儿”再看一次，赖冠霖也还是为这对父女留下了泪水，可他在小孩儿面前得是个大人的模样，“她的爸爸最后过得很好的，看到艺胜成长得很好的样子，爸爸在另一个地方开心地笑着呢。”

“真的吗？你发誓？”小孩儿听着赖冠霖低沉好听的声音安慰着自己觉得很安心，随着赖冠霖顺着自己头发的节奏也慢慢缓下情绪来，可还是湿着眸子望向了赖冠霖。

赖冠霖点点头，觉得有个这样的小男友也挺好的。

“那我是冠霖的礼物吗？”赖冠霖没有回答，他不敢随便回答。




赖冠霖找出自己初中穿的衣服递给小孩儿，又给他调了水温，让小孩儿自己洗白白。

等赖冠霖擦着短发上的水走出浴室时，看到小孩儿趴在自己的书桌前，不知道在干什么。小孩儿后脑勺上的头发滴着水，弄湿了穿在羽绒外套里的高领保暖内衣。

“你在干什么？”赖冠霖把自己用的毛巾搭在小孩儿头上，指尖抓了抓又揉了揉小孩儿柔软的发丝。

“写你的名字”小孩儿认真地低着头在白色的稿纸上写字，对照赖冠霖作业本封面的名字歪歪斜斜地写着，一笔一画，“以前，我都是看着别人写，现在终于可以自己写了。”赖冠霖微微前倾看到稿纸最上面写了王小狼，往下又写了李龙九和艺胜，在下边半页纸的“赖冠霖”上边写了几个小字“我的男友”

小孩儿的脑门和赖冠霖的肚子只隔着一条浅蓝色的毛巾，湿湿的也热热的，赖冠霖满足地看着小孩儿认真的样子，“呵呵”地笑了两声，“来，先别写了，我们去吹头发”

小孩儿被赖冠霖圈在怀里，他很喜欢赖冠霖的大手抚摸自己的感觉满足地弯着嘴角，眉眼里都是满足。

两个人收拾停当后就去睡觉了。

“晚安，小狼。”赖冠霖面对着小孩儿说。

小孩儿没说话，赖冠霖以为他睡着了，慢慢挪过去给他掖了掖被角，借着夜光看到他亮晶晶的嘴唇，下一秒又打消了自己想吻他的念头，躺下去睡着了。

自己心跳如擂鼓的赖冠霖当然不会注意到小孩儿颤抖的眼皮和不均匀的呼吸。

夜色慢慢变深，身边人的呼吸也慢慢变得均匀，小狼听着他的呼吸声，抬手描摹着赖冠霖的面部轮廓，鼓挺的眉骨，软乎乎而温热的眼皮，高挺的鼻梁，有肉感的鼻头，饱满丰厚的…嘴唇。好喜欢，我的男朋友。“晚安，冠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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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小孩儿已经没有大碍了，三个月的胎儿还是要多小心一点。”医生认真地嘱咐面前紧张而疲惫的男人。

“谢谢医生”男人紧绷一整天的神经终于可以稍微松一松了。他很后悔没有听妈妈的话，就这样由着要迟到的妻子顶着肚子骑自行车去上班了。

赶到医院时听到医生说的“你要做好准备”，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窝囊和无力，他除了担心什么也做不了，坐在椅子上冷汗直流。

还好孩子和大人都没事，他埋头吻了吻妻子有些苍白的嘴唇，心疼地摸了摸她紧闭的双眼，“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好好的。”



/甜文……吗？
虽然有点难过，但裴裴玩得开心就好。